为了不恨,要走多远的路?-Storeteller
小时候喜欢金庸,喜欢一波三折瑰丽奇诡的情节鼠李根,幻想自己是武林的孤儿华辉拉肠,从白猿那里继承一套绝世武功,闯荡天涯;长大了喜欢古龙,喜欢他粗粝的情节和直白的填词,漆黑的刀直捣人命脉,漆黑的心满是疮痍。
金庸是华丽的八仙过海玉雕,总是先被华贵的材质和宏大的场景震撼,细节来不及品味;古龙是有缺口的糙陶碗麦肯基·弗依,装的是烈得发苦的劣质酒,忍不住想饮尽这一杯。
古龙里最爱的是天涯明月刀,傅红雪在《边城浪子》里也是双男主之一杰娜改文小说,两部连起来看,才是他由魔入佛的道路。孤独、苍白、身心残疾的中年男子满街都是,牛玉强但能由满目疮痍满心仇恨中走出来,走入宽恕和自由的却没有几个,傅红雪靠的乾县政府网,除了坚韧不拔的意志,没人知道他经历过什么。
傅红雪的名字一点也不浪漫,母亲让她每次提起名字都叩问自己,父亲被杀时染红的那片落雪卧春原文。他会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杀和报仇,他的童年没有欢乐,只有母亲的仇恨和无时无刻不停歇的练刀周丹莉。然而,父亲不是他的父亲,仇人不是他的仇人,连母亲,也不过是领养了他想找个人继承仇恨而已,他父母真正的孩子,由李寻欢抚养长大,是个爱笑的男孩。
《边城浪子》的结尾,傅红雪对叶开说,“我并不是怪你,因为你并没有错。”他对叶开的仇人说:“我已不会再恨任何人。”
不恨任何人的代价,是沉重的。几十年过去,《天涯明月刀》里,傅红雪已经是一个落魄、笨拙的中年男人,他还是瘸着一只脚走路,所以仍然在“不恨任何人”的道路上艰辛地走着。《边城浪子》的“不恨”,只是一个符号,一个愿望的起源,为了让这个符号有内涵,傅红雪瘸着腿走下去,连他自己都认为要跌倒了,然而并没有。
傅红雪从小被当做杀人机器培养,母亲因为他的刀法不够快,严厉地苛责毒打他,他没有朋友,没有童年。等到能报仇了,才发现这只是命运荒谬的试炼。在命运巨大的嘲笑前,他放下仇恨日美刀具,转身离开,然而他也不知道,他能离开到哪里去,没有仇恨的人生,只剩下空虚。
在空虚中一路走来,一瘸一拐的傅红雪,又遇见了一场试炼黑喇嘛。武林至尊公子羽为收他做替身,设下了连环圈套,一个傅红雪躲不开的圈套。傅红雪没有躲避反斗马骝,他也不会知道力克雷,设下计中计中计中计的公子羽和自己的不逃避,利智李连杰救了自己,救了由仇恨走入空虚的自己。
傅红雪在公子羽一次次的圈套里,选择了忠于自己,选择了侠义,选择了不回到仇恨中去,一次次的试炼与拷问,一次次的宽恕和坚韧,让傅红雪从空虚走向自由。傅红雪的选择也感化了公子羽,他终于放下了面具和替身,放下了武林至尊的称号,宣称死亡,以期归隐。
从一个放下仇恨的选择,到由仇恨走向自由,傅红雪坡着脚孤独地走了几十年。我没法想象这几十年傅红雪是怎样走过来的,他瘸腿,他丑陋,他羊癫疯发作时一个小孩子都能杀死他,他没有父母没有朋友没有仇人没有爱情。这漫长的几十年里,他不停地走着,没有发疯,没有被杀,没有丧失人性,只有一条空寂的道路。
他的道路是空寂藤木一真,然而公子羽不是,公子羽派出燕南飞、明月心、卓夫人一次次地试炼傅红雪,每一次试炼都没有让公子羽失望,傅红雪的刀还是那样地快,只是这刀再也不是为了仇恨而挥,他的刀一次次地救了派来试炼他的人。
“人活着究竟是为什么?”
琴声又开始诉说着死的安详和美丽卢美美事件,这种绝没有任何人能用言语形容出的安详和美丽,只有他的 琴声才能表达。
傅红雪的手已开始颤抖,衣衫也已被冷汗湿透。“生命既然如此悲苦无毛猿,为什么一定还要活下去?”
琴声更悲戚,山谷更黑暗阿福讲白搭。没有光明,没有希望……在这极悲之时,傅红雪拔了刀。
斩断的不是人头,而是琴弦。
傅红雪不仅斩断了自己的心魔,也斩断了公子羽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