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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视元旦晚会直播临溪演播:小暑过后,青稞熟了(上)-一丁白盖头

临溪演播:小暑过后,青稞熟了(上)-一丁白盖头

小暑过后劝五更,青稞熟了
马进祥
民谣:羊拔清明,牛拔夏,
人拔过小暑谝大话。
青稞是生长于高寒地区的一种杂粮,是禾本科大麦属的一种禾谷类作物。一般人提起青稞,都会联想到藏区的青稞炒面、糌粑、还有青稞酒等等。确实,青稞主产区在藏区化州糖水,在那里流传着许多关于青稞种子来历的神话、传说和歌谣,被誉为“雪域神谷”,具有3500多年的种植历史。著名的藏族英雄史诗《格萨尔》和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的诗里都有青稞及其青稞酒的描写;而大部分人不一定知道青稞在高寒阴湿的农区却有着特殊的含义和特有的元素,比如,季节,荒月,特定时代;比如颜色,比如自留地,等等。
本文所说的青稞,乃是在河湟地区,在甘肃靠近甘南藏区的我的家乡——临夏回族聚居的高寒二阴农区富含以上元素的青稞故事。
 一
在我们这一代人的记忆里,生产队的粮食还没有上场,催要公购粮的工作组已来了好几趟了,有线喇叭里每天晚上公社书记在做动员,通报各生产队上缴公购粮的进度,口气严厉地批评后进者。
公粮是无偿上缴的,属于农业税部分,也就是农民说的“皇粮”;购粮则是从农民手里平价购买的粮,然后供应给城市居民。但没有我们天天唱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中关于买卖要公平的原则,因为农民本身缺粮吃不饱,而且价格是以国家的名义单方面定的,还不到黑市的一半。而且还要农民限期送到粮站验收。那时自由市场被取消,农民只能偷偷交易。记得粮站收购价一斤一角三分钱,而黑市上高达三角钱。到了荒月里,当农民断顿了以后,有可能下来“返销粮”,又用平价卖给农民。
我曾跟着大人们拉着架子车去蒿支沟粮库里“装粮”——即缴公粮。看到成排的粮库,还有几个篮球场那么大的院子,我觉得好大啊!到处都是来缴粮的人和牛车骡马。收购员牛逼透了,农民连叫几声主任都不言传。我们从早上排队,大太阳下晒得冒油。好不容易轮到了,只见收购员很傲慢地走过来,爱理不理地先让你解开粮袋口,抓几粒麦子动作老道地扔进嘴里,用牙“咯噔”一下咬碎;再将一个带尖嘴的铁管戳进麻袋,抽带出些许粮食来,然后伸手抓几粒,用同样的动作反复几次,就决定了你的粮食合格与否:脆响是干的,合格;否则是湿的,不合格,让你拉回去晒干了再来。
实际上,这里面的随意性很大,合格与否都在收购员的口里,所以人们百般讨好收购员,凡是粮站的工作人员,农民一律尊称“主任”,还要看人家的脸色情绪,甚至托关系套近乎。当时我们拉来的粮一部分验收通过了,一部分却未通过。幸好那天天晴并且粮食量少,我们就在粮库院子里铺开随带的单子晒起来,等晒干簸好,再求“主任”验收。
当我们走在回家路上的时候,已是满天星斗。从早到晚为“装粮”一天没吃饭,肚子饿得咕咕叫,似乎前胸贴到了后背。寂静的山路两旁满是齐腰高的蒿子草,天上的星星亮晶晶的,月亮静挂在中天,似乎伸手可触,远处的七家沟里传来青蛙此起彼伏的鸣叫声。当我们经过一个叫做长咀儿下的那处长满蒿子草的宋家坟滩时,我感觉草丛里似有鬼火在闪烁,不敢看,心里极害怕极恐惧,使劲挨着大人走……
如果不是晴天交的粮多,一旦验收不过,那就惨了,只能拉回去晒干簸好重来。那时,我也跟着大人把粮库的收购员讨好地叫“主任”,觉得那是个很大很大的官,成或不成全在于他的一句话,一言九鼎,不可撼动,可以决定缴粮者的成败。
遇到下雨年成决战黎明,粮打下来晒不干,为了完任务,队里就把粮食分到各家各户,要求农民“炕粮食”——即把刚打下来的湿粮铺在热炕上烘干,限期上缴。炕是热的,平铺在热炕上的粮食是湿的。人睡在铺着湿粮上面的席子上,似乎被当成馒头蒸,真是难受极了!但又没地方睡。农村低矮狭小的土房,除了满间的大炕再没有空间,我常把双手垫在屁股底下防潮,早晨起来两只小手上满是粮食印。
因此,生产队里的粮食首先要缴纳公购粮,然后再分配给社员,当然更不允许青吃,在青黄不接的日子里我们是指望不上队里的青稞的。


小时候母亲常给我们说:小暑过后,青稞熟了;青稞熟了,我们不再饿肚子了。
老家大门外的场院边上,有一棵老榆树。在又粗又直的树干截面长出许多枝干,被我爷爷编织后向四周延展,如同一把大伞,夏天里洒下一片阴凉,给酷热的人们带来些许惬意和凉爽。
那时候,母亲已经年迈体弱不再参加生产队劳动,在家带孙子做饭操持家务。等队长的上工哨子一吹,哥嫂们下地干活走了以后,母亲边哄孙子边着手做饭。说是做饭,却是无米之炊。于是,母亲把小孙子托给稍大一些的孙子,拿上镰刀麻绳独自上山了,去了一个叫做“大风”的地里割点青的青稞回来,当做全家的晌午。
那里是我家的自留地,大概还不到一亩,却是在荒月里我家的活命之地。
长大以后,我们才知道:直面饥饿死亡的所谓“三年自然灾害”,1962年初在刘少奇、邓小平主导调整的宽松的农村政策下,家乡解散了公共食堂,谁开荒辟地谁拥有土地,以及更进一步自救的“土地下放”,使祖祖辈辈种地的农民重新获得了自由耕种土地的权利——虽然仅仅收获了一茬庄稼又被收回,包括哥哥们手上磨出血泡新开垦的荒地。虽然执行这一“三自一包,四大自由”刘邓路线政策的干部们都遭到了批判,但却给农民留了一条生路,度过了那时饥饿死亡的难关。母亲曾悄悄地说,刘少奇要是还当领导,我们就能吃饱肚子。从那时开始的资本主义尾巴——给每口人2分地的自留地,实际上给饿肚子的农民一条可以自主土地的活路,并长期保留了下来,直到邓小平时代彻底把所有土地都承包给了农民。
自留地里种什么既然农民可以自主决定、自主收获,每家每户的乡亲们几乎都种植了青稞,为的是可以提前糊口。因为青稞生长期短,成熟早。当麦子还长在地里的时候,青稞已经熟了,所以,青稞与自留地密不可分。
母亲不识字,但对24节气记得牢。青稞出苗前后蹇彪,饿肚子的荒月开始了。她一天天掐指头算着,常常念叨:小暑过后,青稞熟了;青稞熟了,我们不再饿肚子了。这既是母亲对于小暑节气后收获庄稼的一种期盼和希望,也是对饥饿着的孩子们的一种安慰。
孩子们一天天打发着难熬的日子,母亲一天天算着小暑的日子。我四哥那时大概五六岁,每次听母亲这么念叨,总要问一句小暑还有几天呢?一次得知还有20天时,就自言自语地说,实在饿的不成了,要是睡着了再甭醒来,睡他个20天,一觉醒来,小暑就到了……
所以,在农历24节气中,我们从小对小暑记得熟,印象深。
小暑过后,老家话“穗子里的面饱了”——还没熟透不能磨面的青绿青稞,做成煮熟的青麦,当地话叫做“麻麦”的,就可以吃了,我们也不再饿了。生产队地里的庄稼当然不能动,但乡亲们可以吃自留地里种植的青稞。
乍一看,青稞与小麦的区别不是很大,尤其是在青苗生长的时候更难于区分。我们庄子上那会儿来的“知青”城里人,区别不开青稞的青苗与野燕麦杂,往往把青苗当成了杂草除掉了,甚至草连麦苗与韭菜都区别不开,更别说能辨别青稞苗与小麦苗了。青稞与小麦颗粒的形状和大小都也差不多,所不同的是其颜色:小麦微黄,青稞灰青;青稞两头尖,小麦两头秃;青稞的芒长并有扎人的锯刺,而小麦的麦芒短;相比于小麦,青稞产量低。而更大的不同则是青稞由于生长期较短,在其他麦子等夏粮收获之前二十多天,小暑过后,青稞熟了——它弥合了农村口粮荒月里那可怕的青黄不接。所以,对于我们这些从生活紧张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过来的农村人来说,对青稞这一普通的杂粮有着特殊的认知和情感,深知其有着特殊的生活的内容、更富含着生命的意义。
乡里人说:不是个(自)家的庄稼不操心。生长在自留地里的青稞,与稀疏的因施肥不足和疏于田间管理而显得半死不活、黄喳喳的生产队庄稼相比,自留地里的青稞长势喜人:墨绿、宽叶、个高、茂密而旺盛。那是因为农民操心自留地如同操心个家的娃娃,偷偷把自家茅坑羊圈里的农家肥运到了自留地,均匀的施在庄稼上。
有个笑话说,社员在生产队的田里劳动,要方便时,偷偷跑到附近的自留地里去,给自家的庄稼施肥。加之农民于早晚闲暇都去自家的田间侍候务劳,因此,种植着青稞的自留地里有着旺盛而墨绿的那种颜色。
老家在山上,全是旱地,靠天吃饭。每当久旱,期盼的浓浓的云彩从太子山脉黑压压逼近的时刻,父亲披上一件蓑衣染血贵公子,戴上草帽,顺手提上一把铁锨,脚蹬旧雨鞋,冒着开始急急落下的雨点,来到自留地的青稞地里,通水路,引雨水。然后,拄着铁锨站在地埂上,看禾苗喝雨水。父亲不时地看看雨水,又望望远山那边天际的雨雾,估算着雨量。然后久久的凝视着庄稼,好似欣赏心疼的儿子,任凭风吹雨淋。这时的父亲心中充满着一种满足的、丰收在望的那种喜悦。
青稞抽穗之前,我们到山上去放羊,从老远看山下的庄稼地,从颜色上一眼就能区别出哪块地是青稞那块地里是麦子?哪块是谁家的自留地,哪块地是生产队里的。
与自留地里旺盛墨绿的颜色形成鲜明对照的是,生产队的庄稼根稀苗弱、半黄半青、土地裸露,收成一般来说不及自留地的一半。这也说明改革开放初搞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当耕者有其田了以后——虽然只是“承包”,为什么同样种地的农民一下子有饭吃了。
山上放着羊,肚子里却饿得慌。我们几个放羊的瓜娃娃打发两个小伙伴下山,从队里的地里偷偷摘几把青稞穗子上山来,点着捡来的干草枯树当柴禾,做起了烧烤。我们从火堆里捡起烧焦的青稞穗,放在手心里,不顾烧烫使劲揉搓,然后攥在右手,从高滑溜到左手。滚烫的青麦在左右手上下滑溜、替换的空间用嘴轻轻一吹,麦芒麦衣随风四散而去,只剩下焦烫的青稞麻麦,我们迫不及待地将烧焦的、也有半生不熟的青麦一把扔进张大的嘴里,来不及嚼就下了肚。
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我们就开始收拢羊群往回赶。路过地边时,顺手摘上一把青稞穗子,回家圈了羊就急急地往灶眼里烤。
母亲从自留地里的阳洼坡地,捡熟了能吃的青稞割上一捆背下来,放到场院蓬头榆树的树荫下,开始整理——就是将青稞穗秸秆一棵棵整理成一把子,在穗子与秸秆的“脖子”处用马莲绳绑住商通卡官网,再将长出的秸秆用斧头砍去,算是一把子青稞做好了。等着一把把全都做好了以后,下到大铁锅里煮熟后,捞出来,趁热放在搓板上。母亲不顾刚出锅青稞的发烫和麦芒的刺手,垫一条毛巾使劲上下揉搓,将麦芒麦衣褪下,再用簸箕簸出青绿微黄的麻麦来,先给饿着的、守候在灶台旁眼睁睁盯着的娃们抓上一把,然后再盛上一碗打发孩子去尕磨坊里排队,等全部做出来了后再去磨成“麦索”。
由于全庄子就一盘磨,大家都饿着肚子等磨了拿回家吃,所以,谁家先做熟青稞,就赶紧盛一碗熟麻麦去排队。因为等最后一家磨完拿回家,一般都到深夜,全家早已饥肠辘辘了。
等磨好了“麦索”,回家拌上刚从地里挖来的捣好的新蒜泥,再放些浆水,就是全家人的饭啦。
听我哥说,那“尕磨”最早是我们队里从邻村一个人家里买来的。那是一块青石料,直径大约一尺许,盘在我一个堂奶奶家的门道里,下颌磨盘固定在土坯沏起来的底墩上,上颌磨盘有磨眼,上面凹下便于盛将磨的青麦,边子上有一孔磨眼。随着磨盘的转动,麻麦从磨眼里次第溜下,被上下石磨盘碾压后,滚搓成条状的青稞“麦索”,从尕磨的周围滚溢出来,散发着青稞特有的麦香。

奶奶家并不宽展的磨道角落里,预备着大小不同的几块石板,用来放在上颌磨顶压重。因为青稞刚能吃、尚青的时候较嫩,易碾不需要石板;随着青稞一天天成熟长硬,不加压就磨不成条状的“麦索”。磨,得有人推着才能转。上颌磨盘凿空楔进的木桩子上用麻绳系一个木杠杠,顶在推磨人的小腹上一圈圈转。而许多人犯晕,没转几圈就晕了,天旋地转无法继续,而我母亲却不晕——当然,怕晕也得推磨,我家家口大,一大家人饿着肚子,母亲给谁说呢?
母亲用一双缠过的尕脚,在狭窄的磨道里急急地、一小步一小步地机械地挪动着,一圈圈推着青石磨盘旋转;她一手扶着木杠推磨走动,一手搭在磨盘上攒起青稞,一小撮一小撮的往磨眼里溜,随着磨盘的转动,青稞被石磨的棱角碾压滚搓成型,从上下盘磨结合处的周边旋溢出来,这就是“麦索”也叫“麦索儿”;青涩而温热的、飘来阵阵麦香的麦索悠悠的从青石磨的周边旋转而下。它又细又长,如同农村漫长无尽的艰辛岁月。
母亲就这样供着荒月里青黄不接时全家人的肚子。她的一丁白盖头飘旋在狭窄的磨道里,在昏暗的光线下一闪一闪,特别显眼。
由于天热,青麦容易馊,所以还不能多做。悠长完整的“麦索”吃过后,簸箕里剩下的多是碎的,半截截和没有磨碎的麻麦颗陈希米粒。于是,母亲又把这些放进锅里再加上些从自留地里掏出来的新洋芋,熬成洋芋青麦的稀饭,又是下一顿香喷喷的饭——即使在生活富裕的今天,这样的稀饭也是最绿色纯天然最好吃的。不过,那时,人们饥肠辘辘,填饱肚子要紧,一碗汤饭三下五除二拨拉几筷子就下了肚,哪能细嚼慢咽顾得上品尝呢!

此图为我堂奶奶家廊厅里当年安装的磨麦索的尕磨,生产队解散时作价归给了我大哥。如今,用过这盘磨的人:那个矮个小脚的堂奶奶、我亲爱的母亲;许多推过这盘磨度过穷光阴的乡亲;还有磨最后落脚处的我大哥都不在了。而这盘磨的上下颌还在,屈就在我侄儿家的墙角落里。今年回老家发现了它,突然间一股沧桑、悲怆与难过涌上了我的心头…… 
自留地里也种洋芋。庄稼人对自留地里种的洋芋更是精耕细作。洋芋发苗不久,处于挂果生长期时,在每一株洋芋苗根部去表土、施少许农家肥,再用土培成土堆堆央视元旦晚会直播。老远望去,整个自留地里一行行,一株株的洋芋长势喜人煞是好看,尤其是洋芋在开了花以后,由于品种不同,有白花也有紫红花,蜜蜂在花儿上采蜜,蝴蝶在花叶上或飞舞或落下,真所谓“洋芋开花赛牡丹”哪!
“掏洋芋”,就是洋芋正处在生长期,陆续在土壤里挂果、长大,还没有到开挖的时候,但荒月里没得吃肚子饿。我们就天天去自留地里观察,发现围洋芋的培土是否裂开了?因为随着洋芋在土地里慢慢长大,培土被别开了口,而裂开的口子越大就证明土里的洋芋越大。我们顺着裂口小心翼翼地刨开洋芋根部的培土,从根须上摸出较大的洋芋轻轻摘下,不伤及根须和其他小洋芋,郑艳东然后又把土培上压瓷实,以便其继续生长。所以,“掏洋芋”是洋芋之青吃,而挖洋芋则是霜降过后的季节里连根刨起的收获。
以上是关于青稞顺带洋芋青吃的故事,属季节性的。大概半个月左右后,青稞熟透了没青麦吃了就开镰收割,拉到场里用连枷敲打咒布,晒干后磨成面粉。当然,青稞面也是最早下来的新面。
我们当地流传这样一句的民谣:羊拔清明,牛拔夏,人拔过小暑谝大话。
意思是不论人畜都有着青黄不接的荒月,都在吃力地“拔”着荒月怒剑狂花,只是季节不同罢了。羊可吃清明过后发芽的碎草青苗,而牛只能吃立夏过后的长草。如同体育拔河,人畜似乎都各自拉着重车费力地拔坡,拔过这个坡就胜利在望了。因此,老家话把度荒月叫“拔荒月”,一个“拔”字,形象生动地表达了面对饥饿,人与牛羊同样的苦命;人畜都在吃力的度过那个艰难时期、熬过那难过的荒月。一个“拔”字,活灵活现地表现出了生命处于饥饿线上的那种度日的艰难,满含着对于生之渴望。
是的,羊期盼清明,牛期盼立夏,人期盼小暑。等青稞面一下来,意味着农村里那可怕的荒月结束了。人只要有了吃的,再大的困难也不怕,可以谝大话吹牛逼,充满着对于生活的乐观主义。


关于青稞面的吃法,在农区老家也有很多种。
由于青稞面属于粗纤维,糖份少,缺面筋,很难团,无法像小麦白面那样有面筋可以擀、可以做长面揪片子炸油果。所以,青稞面是最难做、最难侍候的一种面,长期以来考验着农村丫头、媳妇子的锅灶手艺。
第一种是青稞炒面。就是先把青稞炒熟,夹杂一些豆类,最好还有些甜菜干之类,和在一起磨成的面粉叫炒面,因为是熟的,炒面可直接吃,味长、略甜、口感好,随取随吃,方便食用。我父亲早起喝茶,当没有馍馍就茶的时候,常常丢炒面替代:用木勺勺将碟子里砌瓷的炒面划拉下来,再压瓷实,切去毛边,不偏不倚丢进嘴里,再就一口茶,吃得津津有味。不过小时候,我觉得最好的还是把啤特果剥了皮拌上炒面,类似藏区的糌粑,酸甜爽口,很好吃。
第二种做法,是“锅沓”。就是将青稞面发酵后,用“面铺儿”团成圆锥状,在大铁锅里倒少许水烧开,轻轻的将其贴于开水之上的锅壁,压平,合上锅盖,用麦草火温烧,大约一个时辰后,水干了,“锅沓”也就熟了,贴在锅壁的底部微黄脆干,甚好吃。但是,做这种“锅沓”要求手艺高:首先是酵面的发酵。由于那时没有或很少有食用碱可以调节,完全靠经验把握发面时的温度、水温与时间的火候时机,任何一个参数不合适就会导致馍馍发酸或是发不起来成了死面疙瘩。其次德生防水,把握好锅里的水量与烧火的大小。水量要和馍馍的大小匹配。由于这种做法是靠水蒸汽蒸的,水多会淹了馍,水少了干得早馍不熟。再次,还要把握好火候。那时农村用不起煤,麦草燃料难把握。火旺开水翻滚,照样淹到馍,火太小会溜了馍,成夹生的,等等郑宜涵。如此这般大的难度,除了悟性手巧全靠经验,让年轻媳妇做也确实有些难为。不过,全庄子公认最拿手的是我母亲。我母亲做的“锅沓”庄子周边远近闻名,许多年轻媳妇见了我母亲,总是张口先问问青稞面锅沓怎么做?
我小时候经常给晨起犁地的哥哥送早饭。提一壶熬茶,栲栳里装上几个热热的锅沓,还有掏来煮熟的不大的新洋芋,迎着冉冉升起的太阳,踩着清晨田间小道的露水,哼着小曲“花儿”,我把早饭送到哥哥犁地的地头。等各家的早饭都到了以后,队长才招呼大家吃早饭,也好让干了一早上的耕牛歇息。大家围坐在地埂上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就是比家里人的锅灶手艺的时候。平时嫂子做饭,但这时还须母亲亲自上手。
第三种做法,青稞面焪锅。就是把青稞面酵面和好,装在铜做的、但农村大部分是用廉价铁质的焪锅里,埋到炕洞的火灰里。那时清油稀贵,少了“油抹布”擦锅底,馍馍往往沾锅底不易取下来。早晨填炕时烧上,中午收工回家后取出来,就可以吃了。我上小学时,由于缺粮,放学回到家里,母亲下地前给我和我两个上学的哥哥留下分好的焪锅,定量一人一小块。
我上大学前一年收成了庄稼后,我们弟兄们就分家了,我和三哥住,母亲和五哥住,不和我同家了。我带晌午馍馍上学时,和我同家的嫂子拿捏不住青稞面,有时焪锅馍馍做不好发酸,我母亲就悄悄喊我过去,把我书包里的酸馍馍换下来,然后就给我装上她亲手做的好吃的。母亲把与我同家住的嫂子做的酸馍馍留下自己吃。母亲做的青稞面焪锅的确好吃,冬天的教室里生着煤火取暖。快下课时,我把青稞面焪锅从书包里取出来,放在煤火炉上烤,常被班里干部家的女同学们当稀罕偷吃着呢——几十年后女同学gal才透露了她们曾干过的好事。
还有一种吃法就是“拌疙瘩”。这是青稞面的一种奢侈的吃法,费时费面,通常下雨了或是没农活家里闲了才做,为的是改善一下生活,是我们小时候最盼望吃的。每隔一些时日肚空嘴淡,又没有白面油水,我们总缠着母亲给我们做一顿“拌疙瘩”。由于那时青稞面一般都是水磨里磨的,面粗颗粒大,擀面时由于青稞面没有面筋撺不起来,如一盘散沙。所以做“拌疙瘩”时,先用箩把面箩上一遍。但即使箩好的青稞细面,也不能像白面一样擀成一大张薄薄的圆形,只能切成四开,再一块块擀成菱形,切成棋花,煮熟干打出来拌上少有的清油,再调上咸菜和油泼的蒜泥,炒上洋芋丝盖浇,算是改善生活啦。这样干吃比较费面,一顿能吃掉平时两顿的面,所以是奢侈的。但面少是一个方面,做起来工序多很费事,平时也没工夫做,只有农闲时才有可能美餐一顿。
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地湿不能出工,在我们的反复纠缠下,母亲才舍得做一顿“拌疙瘩”。母亲和嫂子忙着箩面、和面、擀面,我和哥哥高兴得连蹦带跳赶紧去地里挖几株新蒜回来,剥了蒜瓣的皮,连同蒜苗放在石窝里,放点盐就开始捣鼓起来。由于几家人用一个捣蒜的石窝,有时候放在别人家里,我们又到别人家去捣蒜。看着有人来捣蒜,就知道那家里做好吃的了,看着满是羡慕,那种期待和兴奋的心情,就是现在去吃一顿万元大餐也无法比。
还有青稞“酵面疙瘩”、“洋芋焪焪”、青稞甜胚子等种种吃法,不再一一列举。
曾几何时,由于青稞产量不高,含糖量低,仅从口感而言,比起白面也确逊色,如果媳妇锅灶不好青稞馍馍还发酸抠胃,加之随着生活好转,青稞也失去了填补荒月里那青黄不接的功能,于是,青稞种植面积锐减。
随着气候变暖,冬小麦种子和种法的推广与普及,使小麦的产量大幅提升。地膜技术的发明与推广也使原本气温低不种苞米的家乡开始大面积种植了产量高的玉米,已经不再种青稞了。有个别少许种植的,那也只是用于富裕了的人家为了尝鲜吃青“麦索”而已黄油烙饼。


青稞耐寒,乡农耐苦;秉性等同,朴实无华。青稞,她代表着一个时代,记录了一代人的心酸饿肚的历史。青稞,是关于过去苦难岁月的记忆。
那时吃“商品粮”的城里人、农村但凡家里有一个“工作”的——或干部或工人,只要有固定工资收入,家境要好得多,他们是能够吃上供应的大米白面的,农民大多吃的是青稞杂粮。因此,能当工人能去参军是农村青年一辈子的梦想,我哥为了能当个工人或是参军,每当下来招工征兵的消息就爬在炕上写申请,到处求人下话,均由于我外家的富农成份而毫无结果。生产队里刚打下来的麦子第一时间缴公粮,供应给城里人吃白面,而种田的农民吃青稞杂粮而且还吃不饱,这是我小时候农村生活留下的最深印象。小时候我很愤青,和吃商品粮的童鞋理论的主要观点是你们城里人“剥削”乡里人,农民的粮食你们平价强行收购,而农民没粮吃,要买还得到黑市用高价。买饭还必须先到黑市购买粮票。
所以安然人才网,青稞是农民青黄不接时的救命食品,也是穷人的食物,青稞与贫穷相伴。今天,我们如果怀揣感恩,我们则不该忘记青稞。
但凡世间事总是在反复轮回中前进。随着现代人生活水平的提高,许多人却患上了“富贵病”:什么糖尿病、高血压、高血脂、便秘、肥胖病等,“三高”人群剧增,对于这些人来说,青稞由于其丰富稀有的营养成分和微量元素,具有突出的保健作用,是天然的健康食品。高膳食纤维的青稞粮通过增加“饱足感”并延缓饥饿感,对降低胆固醇,健康血管十分有益。这些在《本草拾遗》、《晶珠本草》等汉藏医学典籍中都有记载。去年我在河州城里看见乡下人把尕石磨摆到街道上,现磨现卖“麦索”,卖的价格比面粉还贵好几倍,城里人排队买当稀罕吃。
如今农村生活好了,也许困难时期青稞杂粮把人吃殇了,都不爱吃粗粮青稞了。而老吃细粮形成偏食金汝静,营养失去了平衡,所以城里人有钱汉们却又到处找青稞杂粮吃。农村人无不自嘲地说,我们总是赶不上趟,早知道你们返回来吃青稞杂粮,我们不奋斗吃细粮白面了,会在原地等你们。
青稞,作为高原特有的一种粗纤维食品,如今越来越受到消费者的青睐,超市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包装时尚精致的青稞方便制品。这几年,家乡又陆续开始种植起青稞来了,古老的青稞焕发出了新的活力。(文完,音频待续)
2017-7-7
201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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