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萱段子丨江湖还是那个江湖,武侠却已“烂俗”走天下-北城上亿广场
冷雨萱
类型化生产模式越成熟,套路就越多,创新就越难,导致我们的荧屏充斥着似曾相识的脸谱化人物、千篇一律的情节结构、落入窠臼的情感关系等等。日前,有人在网上曝出一份“影视剧里最常见的99个俗套烂梗”的榜单,这个起底常见套路和桥段的帖子不胫而走,或多或少与不同年龄层次观众们的观剧经验相关联,所以立刻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
桥段数不胜数,
“弱智”剧情和“烂梗”叫人望而生畏
武侠诞生这么多年,催生的经典桥段数不胜数。在前人摸索实践的基础上,形成受众喜爱的体系和套路本无可厚非,一些影视剧工业化制作比较成熟的国家和地区也都有自己的一套模式。但由“弱智”的剧情和千年不变的角色堆砌出的“烂梗”,实在叫人望而生畏。
前阵子有一部新剧,上来一场戏就是“刀下留人”的大场面,就在观众忙不迭要吐槽的时候,奇迹般的突转竟然发生了———刽子手手起刀落,最终刀下没有留住人。不少观众纷纷发弹幕表示,“这绝对是看剧那么多年来,最大快人心的一次”;“第一次在国产剧里看到刀下没留住人”,这种“不按常理出牌”可能预示了这是部好剧。
对“刀下没留住人”的欢呼说明了什么,这确是值得深思的。近年来,纵然国产剧方面诞生过一批剧本基础扎实、艺术特色鲜明的优秀作品,但“原创精神的缺失”“剧作独创意识的缺失”的诘难之声依然是围绕国产影视剧的最强音。有观众在谈及“俗梗”时,将“走过的最深的路,就是影视剧里的套路”这样的话,作为对影视剧千篇一律套路化的讽刺。令人遗憾的是,对这些诘难,无论是业界还是学界,似乎都毫无办法。
编剧需不断自问,
什么才是观众未曾见过的
在资本大举进入影视剧领域的今天,拼贴、复制、搞笑、无厘头等手段,被一些编剧视为亲近观众的方式。数字时代,更出现了一些编剧根据收视数据写剧本。这些做法看似尊重大众的收视取向,长此以往将对整个行业带来消极的影响。
国产武侠剧在几十年间培养了一大批神经“粗壮”的观众?事实证明,“俗梗”并没有被消化,无奈的心情“反刍”出了一种自嘲式的幽默,受众当然并不认为“刀下没留住人”就是好的,他们只是希望以此为契机去思考一些事情,当编剧把“俗梗”当成创作惯性而停止思考,我们有理由呼唤更有朝气,更有新意的剧作产生,而不是千篇一律的“俗梗”走天下。
电影《长城》宣传海报
2016年暑假《封神传奇》上映的时候,网友肯定地说到,三年之内一定不会再有比它更烂的了,没曾想12月张艺谋导演的《长城》就让网友打脸了。总的来说,这是一个用体操打怪兽的故事,整个故事可以一句话介绍完,景甜和她的明星小伙伴们一起打怪兽,最后长城内外只允许她一个人可以活下来。
时间前移,影响较深的还有《血滴子》,满屏的慢镜头和特写,导演可能是想拍MV吧。还有《白发魔女传》,整部电影唯一能看的就是张国荣所演唱的片尾曲。
曾经被评为最烂没有之一的《天机·富春山居图》,实在也是没什么好说的了,如果你的朋友约你去看这部电影,一定要珍惜他,因为他只是想找个借口和你呆两个小时,绝不是对这部电影感兴趣。
国产武侠电影发展史
1927年末,友谊影片公司推出影片《儿女英雄》,集武侠英雄与武功打斗于一体,标志着中国武侠电影的正式诞生,至今,已有九十年的历史了。
上世纪40至50年代,以香港为主要生产基地的武侠片时期被称为中国武侠电影的传奇时代,也是中国武侠电影的成型时期。李小龙、成龙和李连杰等一批功夫武打演员出现以后,中国的武侠片进入了人肉功夫时期。
经过这两个时期的沉淀以后,中国的武侠片进入繁荣时期,2000年,一部《卧虎藏龙》在大洋彼岸名声大噪,一时间中国武侠电影在国际上风光无限,武侠电影如雨后春笋般争相出现。
《卧虎藏龙》剧照
《卧虎藏龙》成功之后,中国各路知名导演纷纷投入到古装武侠大片的拍摄当中,陈凯歌的《无极》、冯小刚的《夜宴》虽然在当时都取得了不错的票房,但口碑越来越差,谈起近几年的武侠电影,虽不乏《一代宗师》、《叶问》这样的佳作,但是更多的只是为观影者更新吐槽的素材罢了。
《新龙门客栈》剧照
千古文人侠客梦
中国武侠电影的形成并非凭空而生,它有着深远的历史文化渊源,这个源头是已经有几千年发展历史的中国武侠文化。
《史记》的《游侠列传》较为精细地勾勒“侠”的基本特征,后世谈“侠”者大多如此:
今游侠,其行虽不轨于正义,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既已存亡死生矣,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德,盖亦有足多者焉。
但是,从《后汉书》起,史家不再为游侠作传,可这不等于社会上不存在游侠。
魏晋南北朝诗篇、唐代传奇,以至宋元话本,其中的侠客形象,不少带有时代生活的印记。
陈衍宁《风尘三侠》
从汉武帝太初元年司马迁开始写作《史记》,到唐懿宗咸通年间裴铏作《传奇》、袁郊作《甘泽谣》,在这将近一千年的漫长历程中,作为历史人物的“游侠”,经过史家、诗人、小说家的不断加工,逐渐定型为后世武侠小说中叱咤风云的侠客形象。
陈平原先生在《千古文人侠客梦》中,将中国的武侠小说创作分为了三个阶段:
1、唐宋豪侠小说
表现主题或则“仗义”,或则“报恩”,或则“比武”。其中出现了不少传世佳作,如裴铏《聂隐娘》、杜光庭《虬髯客传》,更重要的是,后世武侠小说不少直接、间接地从这里获得灵感。有个有趣的现象,唐宋诗歌中“剑”往往是长剑,而唐宋豪侠小说中的“剑”则往往是短剑或匕首。
2、清代侠义小说
陈平原先生认为,清代的侠义小说是武侠小说类型真正成形的标志,唐宋豪侠小说以及明代话本、章回小说中关于侠客的描写则是武侠说类型的“前驱”。其中,以《水浒传》为代表的英雄传奇,在打斗场面的描写和侠义主题的表现上对侠义小说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3、20世纪武侠小说
19世纪下半叶因为“新小说”的冲击,武侠小说一度一蹶不振,直到1923年平江不肖生的《江湖奇侠传》出版,以侠客为主要表现对象的小说再度走红,此后数十年,武侠小说大量问世。
武侠江湖尚何在?
谈论武侠,无论如何都绕不开江湖。
“江湖”一词最早出自《庄子》,《庄子》中多处使用了“江湖”一词。
今子有五石之瓠,何不虑以为大樽而浮乎江湖,而忧其瓠落而无所容?(《内篇·逍遥游》)
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xǔ)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内篇·大宗师》(又见《外篇·天运》)
鱼相忘于江湖,人相忘于道术。(《内篇·大宗师》)
“江湖”原指长江与洞庭湖,也可泛指三江五湖,只是个普通的地理名词。《史记·货殖列传》述范蠡“乃乘扁舟浮于江湖”的“江湖”即指五湖,后也逐渐代指长江水域的东南部地区。
然而在文学作品中,“江湖”就不再是地理学意义上的三江五湖。
一方面,文人将“江湖”视为远离繁华热闹的场所。他们将江与湖的景色写入自己的诗文之中,“江湖”在他们笔下逐渐从长江、太湖等地名转化为文人的精神家乡,或用以表达自己远离庙堂的处境,或体现追求自由和风雅的愿望。
这一文化意义,在范仲淹如下名句中表现得最为清楚——“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另一方面,在武侠作品中,“江湖”被引申为四方流浪,靠卖艺、卖药、占卜等谋生者活动的空间。王学泰先生将此概括为“游民的江湖”。
在这个江湖里,悬崖山洞、大漠荒原、寺院道观都是经常出现的场景:《笑傲江湖》中令狐冲于玉女峰上面壁思过,《碧血剑》中九儿孤寂的身影在大漠中渐行渐远,《天龙八部》中虚竹和尚在少林寺中日复一日练功参佛。
也许是“天下多有不平事,世上难遇有心人”,也许是“拔剑谁无义,挥金却有仁”,武侠小说和武侠电影的流行或多或少承载着人们的寄托,纵然宛若夏日美梦,但能够欣赏其斑斓的色彩和光圈倒也不错。